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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（第2页）

在顾为民的固有认知里，女人是一种聒噪、胆小、鼠目寸光的生物，不论老婆还是女儿都不具备卓识远见，他不给她们指明方向，她们就会不停踩进沟里，一辈子直不起腰来凌霄的班主任找上门时，他就是这么跟她说的。

女人嘛，懂什么？

班主任受不了后厨的油烟味，捂着嘴巴咳了好几声：“是这样的凌霄爸爸，顾凌霄的成绩非常稳定，综合来看很有希望考上高中，她自己也有继续读下去的意愿，你看升学的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？”

“考虑什么？我们家的事不用老师操心，她把初中顺顺当当读完，再到店里给她妈妈打几年下手，然后就可以准备结婚了。”

“结婚？”年轻女老师明显愣住了，“凌霄爸爸，法律规定女孩子要年满 20 岁才能结婚……”

“先摆酒再领证，都是这样的，老师你不是我们本地人，你不懂。”

说着就要关门送客，一个穿白背心的寸头壮汉手提两桶泔水，硬是把她挤了出去。等人走了，壮汉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和脖子：“那是凌霄的老师？”

“嗯。”顾为民一边备菜一边没好气道，“好管闲事，啰里八嗦的。”

壮汉往外看了一眼：“凌霄还想继续读书啊？”

“在家闹了好几回了，她妈死惯孩子，由着她闹，要我说读个屁读，反正也考不上清华北大，读那么多破书有什么用？”说完扫了一眼大徒弟，“小孩子不懂，早点结婚生个儿子才是正经事。”

小时候有个算命的瞎子说他是天生岳父命，顾为民嗤之以鼻，谁知道长大了，一连生下两个女儿，真是不服不行。没有儿子，这一身做菜的好手艺无人继承，连带着小饭店的归属也没了着落，徒弟再好，让他把半生心血拱手送给一个陌生人，心里不犯点嘀咕是不可能的。

一起打牌的牌友给出了个主意：让凌霄跟小陈结婚，这事儿不就皆大欢喜了吗？顾为民一拍大腿，心想可不是吗，凌霄的儿子身上一样流着他的血，这样一来，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，也不算白忙活一场！

隔天他就把这事跟小陈委婉提了一提，那小子只差没有当场跳起来顾凌霄长得不算顶顶好看，但也清秀可人，而且脑瓜子出了名的聪明，他几次想上前搭话都被无视了个彻底，听说她在学校里成绩很好，大概是看不起他这样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打工的人。

当天晚上陈复兴乐得没能睡着觉，读书厉害有什么用？会几个算术题、会讲几句鸟语就了不起了？到头来还不是要给他当老婆、在家洗衣做饭擦地板吗！

算盘打得很好，隔年秋天变故横生。原本顾家正敲锣打鼓地筹备婚事饭店大师傅的女儿结婚，菜色太寒酸是要惹人笑话的，顾为民删删减减，犹豫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敲定菜单，还没来得及印发请柬，新娘子跑了。

一向眼高于顶的、目中无人的顾凌霄跟一个除了皮相什么都没有的废物二流子跑了，奇耻大辱。陈复兴冲到师父家里，指天指地问他要一个说法：“这他妈是骗婚你们知道吗！要么马上把她绑回来，要么这事儿没完！！”

活了大半辈子，顾为民从没有这么憋屈过绑回来？去哪儿绑？死丫头片子不知道躲去了哪里，亲戚朋友的电话早都打遍了，都说没见过她，一时半会儿的，他上哪儿去给他把人变出来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