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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烁不是医生,在见到这种景象后都忍不住想问程诺,在这里救人真的不会把人救死吗?
应该是察觉到了严烁的疑虑,程诺赶紧解释道,“这里原本是个华侨投建的,后来因为那个华侨破产,医院也就同时被叫停了。但医疗设施勉强还能过得去,胡成他们也找不过来。”
李弘林听了程诺的话,不着痕迹地把身子朝墙边上挪了挪,回忆起来时他跟严烁走过的九曲十八弯,觉得胡成要真能找到这儿,那还真是要下点功夫。
在走进病房亲眼见到安娜之前,李弘林一直以为她现在应该是炎炎夏日里,一株干涸至死的牵牛花,在最灿烂的日子里逐渐偃旗息鼓下去了。但真的看到在床上躺着的姑娘时,李弘林却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状态要好很多,当时她正安静地将头缩在蓝白相间的被子里睡觉,面容惨白,眼窝深陷,可身上好歹还带着人气。
二十多岁的安娜意识到有人进来了,转醒过来,之前程诺在红灯区把她救走的时候就提到过,说是有个朋友想见她。如今见到李弘林和严烁,两人的气度举止都带着种说不清的强势,大概也不是什么普通朋友。
“你们找我也是为了账本?”安娜的声音比面容还要憔悴,嘶哑得不像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响动,连李弘林的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惊诧,但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后,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。安娜把李弘林的改变看在眼里,无所谓地勾起嘴角,象征性地笑笑,“声带受损……是上个来问账本的人干的。”
“我们跟他不一样,”严烁说着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身份袋,“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,你就能换个身份去欧洲,如果你愿意,我们还能在德国联系人帮你换一张脸。”
似乎是新身份的诱惑太大,又或者是安娜实在厌烦了这种没有尽头的逃亡日子,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的三个人,不然走出这家医院,在外面迎接她的也会是死亡。
安娜,原本的中文名字叫作马如春,因为出生在云南昆明的农村,而那里四季如春。她在田间嬉戏到四五岁时,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卖给了碰巧路过的欢姐。
陈欢带着马如春离开农村,甚至离开了内地,还给她取了英文名叫安娜,时至如今,她对故乡山沟的印象已经所剩无几了。在南城,陈欢花钱供安娜念书,把她打扮得像个公主,甚至和亲生母亲一样带安娜去游乐园。那时候的安娜认为自己是陈欢的唯一,她活得无比快乐,并且一直认为这是陈欢赋予自己的新生。
“你对她而言确实是特别的。”李弘林坐在邻床的椅子上,他能够想象到安娜当初被陈欢宠爱时的心理,正是因为被爱过,所以在遭受抛弃时才会显得更加惨烈。
但根据李弘林收集到的关于陈欢的传闻,这个女人不像是个会莫名付出的人,所以她一定是在买下安娜的时候,就已经做好要把她送到胡成床上的打算了。
以为李弘林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自己,安娜轻笑一声,语气措辞突然都变得尖锐起来,“特别!她好吃好穿地把我们养大,干得是跟瘦马一样的活计!为得就是让我们显得身价更高!我当时被送出去才十二岁!才十二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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