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
她系紧面巾,狠心站起来,扭过头,独身继续往南边走去。她一边走,一边流着泪,喃喃自语:“你是个孽种,本就不该生下来,偏偏又要来到这人世,从今后你这条命是死是活,就由天注定造化……我已经救不了你,我连自己也救不了,你我亲缘至此,娘无可奈何。”
“你要恨,就恨一个叫解忘锋的人!”
说罢,玉鹞儿用力跑了起来,为了逃避身后追来的啼哭,风沙黄雾,吹彻西关,把人的身形吞没,远离了,然后彻底不见踪影。
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独自哭了一会儿,也安静下来,他没有多少气力啼哭了,连呼吸都很困难。
日落西山,整个黄色的沙漠被黑暗笼罩,幽蓝色深邃而浓稠,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,阴云滚动,到半夜,寒风凄厉地鬼啸,雨下了起来。
婴儿的呼吸也更加微弱了,西漠温差极大,襁褓不够温暖,没有人会发现他。
有声音接近,轻轻地踩着雨水,把洞口挡住,影子融化在雨夜里,毛发湿透,灵巧地钻入洞穴避雨。
来者发现了藏在这里的弃婴,谨慎地伏下身体。
刚丧子的母狼低下头,拱了拱襁褓里的婴儿,婴儿慢慢睁着眼,没哭,没怕,仿佛觉得痒,竟然笑起来,伸出手摸它的鼻子。母狼身上的温度,犹如小小的灼日,身躯里跳动着一颗强健的心脏,贴在他身上。
它发出呼噜的声音,躺下去,尾巴蜷缩,将弃婴揽在肚皮。
十日,三十日,一百日,一年。
母狼用狼奶哺乳他,使他得以长大;用温度和气味包裹他,使狼群不伤害他。被遗弃的孩子学着它们的习性,也慢慢长大,懵懂地看它们捕猎,从豺,到沙鼠,再到沙面下聊胜于无的虫类。后来它们开始聚拢起来捕猎人,西漠的活物越来越少了,只有人的尸体可以使它们饱腹。
他是一个异类,许多狼虽然不驱逐他,但也并不算接纳他。夜晚时,母狼带着他远离狼群,在洞穴里时刻守卫着他,相依为命着,汲取一夜温暖。
西漠的人越来越少,不过还是常能看到一些人往来,他骑在母狼背上,被带着奔跑于荒漠,戈壁间风沙动荡,远远看到过很多人。有杀人的,有一起找东西的,有贩卖孩子的,还有很多背着东西,拉着骆驼穿行在西漠的人。
看他们的行为,是一种崭新的乐趣,模仿人,也成了他的游戏。
他发现他可以像他们一样站起来走,可以像他们一样发出差不多的声音,他浑身没有厚重的毛发,在水面看到过自己的样子,这一切隐约印证着他和狼群截然不同。不过他并不在意,毕竟他和人们也完全不同。
有一天他为了看清楚,不慎走得太近,被人察觉。几个满身风尘的年轻人围坐在篝火前,错愕地看着他,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,面面相觑,有人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,快步走过来,轻轻将他抱了起来。
那人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