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声音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奉仞的梦境,呢喃着,重复着,再现着,从前如潮水而来,拍打他的堤坝。心中万念皆动,七情六欲炽盛,无数的问题,极端的质疑,穿破他的心。
奉仞站在水的另一面,看现实中的自己,周围的人事展现出融化的姿态,被皮囊支撑着,维持着麻木不仁的目光。
一个人影在走波光晃荡之中,身边的一切随时会因风吹涟漪,变幻碎灭。
他年少老成,天纵英才,习文过目不忘,习武卓然众人,他本想从军留在边关,同大将军一起,却被召回帝京,成为了三皇子伴读。起先许多人看不起他,后来许多人奉承着他,在帝京,总归顺遂地过到十六岁。
那年他厌倦了帝京的纸醉金迷,一意孤行,离开了这繁华温暖的温柔乡,走入真正的人间,寻求自己真正想做的事。足迹由北至南,其中坎坷变故不可言,见草莽英雄多败北,一步一苍狗,人恨天地无回响。
那也远比坐在帝京的暖阁之中,更让他安心。
他枕靠着枯草、雪地、荒野、漠土,望着冰凉凉的天,沥光枪靠在身边,清如流星的瞬光,衣衫刺得皮肤微微发痒。
兴许做个扶危济困的侠客也很好。
然而这样仗剑天涯的时日仅有四年,既长得令他说不尽,也短得让他不能说,为了父母的期望,也为了严丞相的一封赏识,他终究放弃了继续游历山河,踏入仕途,走入了断金司中。
他以为走得越高,做得越多,能够改变更多的事情,其实也许某个人说得对,他只是追逐于空中楼台,想得太理所当然,在他们眼里,他一作施舍,倒成了面目可憎的倨傲。
好像只要一松懈,一转头,所有的坚持都会瓦解四散,只能绷紧如弦地活着。
他只有一道圣旨,没有回头路地走入遗址。
人影轻快的脚步越来越慢,奉仞不愿舍弃的东西太多了,多得拖住他的步履,让他变成一只蜗牛,龟爬在不属于自己的命轨。因为不愿舍弃,他必然失去的也越来越多,错过,遗憾,只能向前,向前……
乱梦之中狂花飞散,乌色的绸飘然鼓动,奉仞好像坠进一潭深水,没有人会找到他,没有人会听到他喉咙发出的如困兽般、如疯子般的嘶吼。
有人拿着斧头降落,劈开他的头,对他笑着说,沉香必须经过砍伐与毁灭之后才能取得,这是你的命,奉仞。
你一定要记住。
一阵阵残忍的疼痛。
他的灵魂徘徊困在那些虚无的问题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