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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满楼先是愕然,随即眼中闪过明悟与惊叹之色:“殿下是想以‘求仙治病’为名,诱使那些行动本就相对迟缓、一旦遇灾最难撤离的老弱妇孺,以及其家中的青壮年,自愿连夜上山?”
“不错!”赵妙元点头,“让那些丐帮小子和你家仆从,多找些街上的孩童,把这消息当做最新的稀奇事,飞快地传遍大街小巷。大罗山是附近最高之所,即便真有海啸洪峰,亦是最安全的地方。我们不知灾祸具体何时来临,或许就在今夜,或许明日,但能救一个算一个,凭借此法,至少可以让最脆弱的一批人先行转危为安。”
柳环痕听得眼睛发亮:“这主意好,我这就去办!”
说罢,身形一闪,便如一阵风般掠了出去。
花满楼也不再犹豫,立刻召来随行的花家管事,低声吩咐下去。花家仆从训练有素,虽不解其意,但执行力极强,很快便悄然融入夜色下的温州城中。
这般贪便宜的消息,总是能让百姓心痒难耐。不过两个多时辰,“大罗山夜现仙踪,专治顽疾,仙缘限时”的传闻,便通过孩童的嬉笑,乞丐的低语,仆从的“无意”闲聊,传遍了温州城的大街小巷。
家中稍有行动不便的,闻听此讯,都说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很快,便见三三两两的人群,扶着老人,背着病患,提着灯笼,怀着半信半疑却又无比迫切的心情,趁着夜色出了城,汇成一道道微弱的光流,朝着瑞安县大罗山的方向迤逦行去。
大罗山顶,平日人迹罕至之处,此刻却一反往日寂静,人影憧憧,灯火通明。被“仙缘”吸引而来的百姓越聚越多,扶老携幼,拖家带口,几乎囊括了温州城内大半家中或有病弱、或心存侥幸渴求仙迹的人家。山顶平缓处几乎无处下脚,人们互相推挤着,伸长了脖子在寒风中四处张望,搜寻着那传说中的五彩祥云和仙人踪影。
一开始只是山风比平日凛冽些,吹得火把明灭不定,人们尚能忍受,只道是仙家考验。然而,随着夜渐深,子时已过,别说仙人,连点异常的光晕都未见,抱怨声便开始此起彼伏。
“哪有甚么仙人?骗人的吧!”
“这山风吹得冻死人了!仙人在哪儿呢?再不出来老子下山了!”
“就是!白白爬这么高的山,腿都快断了!”
寒风越来越烈,发出呜呜的尖啸,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,几乎让人站立不稳。树木疯狂摇曳,枝叶被撕扯下来,卷入漆黑的夜空。
人群躁动起来,失望和怒气在这样的风中发酵。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,准备循着来时路下山:“看这风邪门的劲儿,散了吧散了吧,别到时候下雨了脚滑。”
就在这混乱咒骂声中,一个正打算下山的汉子眯着眼,疑惑地指向远处:“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
众人闻言,勉强在狂风中稳住身形,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。
只见山下极远处,天地相接的那条墨色地平线上,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蠕动。
起初,那只是一道比夜色更浓的暗影,低低地压-在天边,不甚清晰。但很快,那道暗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、变高,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墨色浓云,正以一种恒定却无可阻挡的态势,朝着内陆平推过来。
“是云吗?怎地跑得这般快?”有人喃喃自语,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。
那“黑云”沉默地崛起,无情地推进,沿途的一切丘陵、村落、广阔的盐田、停泊的舟船,在这堵移动的黑色巨墙面前,都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,无声无息地被吞没、碾碎,然后消失。